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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9 兄弟情仇
 夜晚,宫灯通明,照映着王宫中的阁楼曲廊。

 “禀王,银城出现神秘黑衣人组织,听说翟王爷曾经与他们过手…”

 “王,昨夜属下现翟王爷有出现在沁梅苑。”

 “王,侍女吧吧与医女方旋交往过密,形迹可疑,会不会跟翟王爷也是同伙的?”

 …

 耳边回响着青龙、白虎的探查回报,银冀心中刹那如烈火一般焦灼焚烧。他片刻不曾停留,直直走向沁梅苑,瓦儿的病痛与回避,他早已无法忍受,如今加上翟威胁地介入,他又怎能按捺下去?

 那翟冰冷尖锐的话语犹在耳际,那么究竟翟对瓦儿揣的是何等心思?报复还是真的动了心?无论哪种都让人惊忧莫名。

 “我终会让她变成我的人,呵呵…”翟的冷笑透着势在必得的残酷。银冀浑身一震,突如其来的恐惧瞬间紧擢住心脏,脑海中只被陡起的不安猜测惊住了——瓦儿近的病痛与反常是否跟翟有关系?

 沁梅苑中很安静,淡淡的月光穿透茂密的枝叶,半洒在朱红的梁柱上。银冀一路秉退随从,独自走进拱门,园子里的梅树在月下斑驳寂寥,目光穿过长长的回廊投向烛光摇曳的阁窗。突然,他驻步,阁窗对面一抹白色修长的身影幽然而立,夜风萧瑟中寂静无声。

 那是翟。

 他真在沁梅苑,还对着瓦儿的寝房默立注视,他对瓦儿…

 翟也已经察觉了他,翩然回对他勾起角。银冀下意识抿起,目光犀利而戒备地对上他。

 两张相似的脸孔在淡淡月光下对视。

 银冀的眸子深邃而幽远,细看处有着温冷背后的刚硬,峻肃之中透着深沉。翟风而立,面色如玉也是僵持着神情清峻,一瞬迸逝的冷光隐含一股凛凛剑气,隔着空气直而来。他们静静站着,谁也没有出声,对视的目光如两柄离鞘的剑,月下清寒冰冷。

 翟一动不动,银冀再看他一眼不再回头,沉步朝寝房走去。

 推门而进,蓝枫云和吧吧看到来人后连忙起身,银冀微微抬手示意她们退下。一片宁静中,他径自坐在塌前凝视着沉睡中的容颜。瓦儿黛眉轻锁,似乎睡不安稳,薄薄的小嘴有些苍白偶尔动一下,本就小巧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显得格外消瘦尖俏。

 哦,瓦儿,瓦儿…

 银冀压抑住满腔心痛,手指轻抬往她微微凌乱的丝摸去。突然,想到了什么,他朝窗户方向看了一眼,手指停留在半空刹时收紧。漆黑如夜的眼眸深沉无比,隐隐跳跃着妖冶的蓝光。脑海中不闪现着同一个问题:瓦儿,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吗?是吗?会是吗?

 老天爷,不要太残忍,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,那他…该如何面对,而瓦儿…天啦,瓦儿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刻?

 银冀双眸更加沉痛,载着更多更浓的疼爱与怜惜,将手指轻柔地抚上她的丝、眉心、眼角。

 瓦儿,告诉我,究竟生了什么事?你不再信任你的冀哥哥了吗?你可知道,我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希望你至死不悔地信任我…告诉我,到底生了什么?你在害怕什么…不敢面对我的原因真是那样吗?…

 感觉到两道让人无法心安的视线,瓦儿心口重重一疼,自沉睡中大了一口气猛然睁开眼睛。

 “冀哥哥…”她动了动,不知道自己已经吐出了颤抖的心声。

 “恩?”银冀定定地皱眉看她,宫纱灯下抬眸处,星光滢澈,碎波点点,间淡忧隐现,就只那么不言不语静静看着她。

 瓦儿骤然清醒,想躲避却已不由自主探进了那原本幽静的星波深处。那诚挚担忧的黑眸缓慢地搅动起细微的漩涡,旋涡越来越深,越来越急,直要侵她整个人。

 “冀哥哥…咳咳…咳…”瓦儿完全清醒,紧揪着锦被急促地咳嗽起来。她知道她逃不掉了,她根本没办法再逃避下去,冀哥哥的眼神那么深沉,表情那么哀痛,她快窒息了。泪水瞬间弥漫眼眶,模糊了视线,她的心在同一刻绞痛着滴血。

 银冀一手探住她的额头,一手将她垫高轻拍着她的背,面色焦灼:“怎么了?怎么了?病还没好吗?连眼泪都出来了…”

 瓦儿两道眉毛几乎不能松开,纤白的手指紧抓着他覆在自己额头的大手,泪水不由控制地哗哗滚落。哀凄的水眸注满了难以言预的伤痛,她觉得屈辱难堪、惭愧自卑…太多太多的复杂情绪全部同时涌上,迅淹没了她,而她似乎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了。

 “瓦儿,说话!你到底怎么了?告诉我生的一切…”

 “…”瓦儿开始捂着眼拼命地摇头,不让细小的呼声溢出嘴角。

 银冀一把将她拥进怀中,抱得很紧很紧,想将她箍进自己的体内一般。他焦灼的话语低沉压抑:“瓦儿,相信我,相信我!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?是病痛还是…其他什么?”

 闻言,瓦儿又是一阵激动地颤抖,溢出破碎的声音:“冀哥哥…”

 在他以为她又要失声痛哭时,瓦儿却悄然地、狠狠地深了一口气,将小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膛,闭着红肿的泪眼极轻极细地说道:“对不起,都是生病惹的祸…冀哥哥你知道我只要一生病,就会变得又脆弱又奇怪…”

 银冀将她从怀中拉出来,直直地深深地注视她,审视着她的每一丝表情,然后目光暗沉仿佛坠落漆黑天际的流星。这是她连续十几以来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,他声音沙哑隐含不可捉摸的冷冽:“除了生病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吗?瓦儿,我以为无论何时你都是相信我的…”

 他的话未完被一只小手挡住,瓦儿心痛难抑不敢看他。通红的眼睛游移了一圈之后终于落在他灰暗的俊容上,慎重道:“我相信冀哥哥…我当然相信你!”可是我该如何说,我不相信的是自己,是那个恶魔…

 银冀静拥着她,苦苦抑制体内开始翻滚的躁气,等待她继续说。

 瓦儿恍惚中感地觉察到他的异样,重重地闭了下眼睛。是啊,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跟他多说一句话,没有气力再多说一个字,她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连挣开的力量都没有了。脸颊被在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的膛上,她猛然记起了什么,遂忘记一切挣扎与矛盾,抬头急问:“冀哥哥你怎么了?你的身子…”她鼻子住了口,自卑的惭愧的心理再次擢获住他。她只能昏地紧紧环抱着他的,将颤抖着的哭声埋藏在心底。

 冀哥哥,我好害怕…好害怕…我明明听方旋说冀哥哥也病了,可我还在这任着让你为我担心。冀哥哥,我好没用,好傻好坏…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冀哥哥…根本再也配不上…

 “别想!”银冀突然斥道,修眉皱得死紧,深邃的双瞳中燃烧着冰蓝色的火焰。

 是了,这就是瓦儿,自小守着她长大,一举一动一颦一笑,她的每个心思岂能瞒过他?他搂紧她,目光凌厉如冰箭,直向窗户的方向。他不需要多问,他也不能残忍地让瓦儿多说一个字,这个答案,他定会亲自向那个人讨要!

 可是,那个人…是他的亲弟弟,有银暝珍贵的王族血脉,是他在太妃临终前亲口答应要照顾的人,为什么是他?为什么是他!如果…如果自己熬不过诅咒的折磨,那人便是银氏血统唯一的希望,为什么伤害瓦儿的是他?

 瓦儿伏在银冀怀中泣,明显感觉到他浑身紧绷的肌,偏偏一个轻如绒的吻缓缓落在她的额心,带着某种坚定人心的力量。他凝视着她,眸底已是惊天骇,太阳上的青筋剧烈跳动。如果瓦儿抬眼,一眼便可看出此时的冀哥哥是多么地压抑和冷骇。他嘴角的肌得死紧,咬着牙似在保证:“瓦儿,我没事…你记住,我希望你永远相信我!”

 “恩…”她疯狂地无意识地点头,为他字字斟酌而磐石般坚定的话语,泪水滚滚而落,烫慰了他烈焰狂燃的心。

 冀哥哥…我当然相信你,相信你!相信你!相信你!永远相信你!从我在襁褓中睁开眼看到你的那瞬间,我便相信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比你更值得我爱…可是,今的瓦儿真的只是残砖破瓦,真的无法再与你匹配…冀哥哥啊,我是如此爱你,我却不敢说…即使将来没有我,你也一定能好好地生活着…

 他紧紧抱着她,用尽全身的力量。缓缓地,缓缓地,她也悄悄抬手,悄悄环抱着他的身,轻轻地,轻轻地将双手握成了颤抖的拳头。

 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彼此眼里的执着,一个盛满绝决的祝福与守护,一个承载坚定的呵护与愤怒。

 她和他真的会有如同以往的未来吗?忘着轻轻合上的房门,瓦儿扑倒在塌上,成串的泪珠了一片。

 *

 当银冀走出寝房,意外地现那抹笔直孤傲的白影依然面对着这边。

 翟勾着角,面色比冬夜还要清寒幽冷,他稳步朝银冀走去。银冀的嘴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,缓缓眯起了眼眸,那夜里漆黑不见得的眼眸被蓝色火焰照亮,闪动着锋利噬血的光芒。二人一言不先后走出园子的拱门,来到御花园的寂静之处。他们本是血缘极为相近的亲兄弟,他们本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,他们在短短的一瞥中已看出了对方的冷绝与杀气。

 翟逐渐聚拢眉头,眼中被彻底的黑暗所笼罩。

 夜,更加幽暗,树影飘忽不定,草丛被风吹得沙沙作响。他们的衣角扬得很高,同样的俊容被阴影覆盖,显得凌厉而诡异。

 突然,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,眼中人的火焰化为刀锋般煞猛的掌气。二人身形如蛟龙般迅捷灵巧,白袖挥出,暗蕴强劲真力,似刚似柔,掌气对接之处泛起浓浓白雾,像爆开的烟花翻滚而上,在夜中将花草树影瞬间笼罩。

 他们都没有带兵器,他们都抿着没有对话,但是他们却非常清楚对方的心情,于是,满腔愤、怨融惯于一招招攻势中。

 银冀面无表情,惟有一双火的怒眸在黑暗中如鬼魅一般令人颤。然,他的对手是翟,一个从来不曾畏惧屈服他的人。只见翟白袍如雪,结实的手腕挥就而出,劲急有若闪电,将银冀来势汹汹的掌气转移化开。

 “哗——”大树一声重响,银冀连连退开两步,中在口的一丈让他血气翻涌。他沉下眸,强忍着了口凉气。

 该死!这样的时刻,心绞得厉害!诅咒作了!

 该死!他无法压抑全身淌在血中的狂躁,那丝丝血似要破臂而出,迸裂开来。

 手指一紧,银冀急从树后的花丛中拔出一截树枝,狂花飞舞盘旋挑动,树枝像利剑一样徒地追出阵阵森寒之气。翟双足一点腾空翻起,如翩翩之燕,动作一气呵成,轻盈而优雅。见他避过这一招,银冀手腕一翻双足同时起跳,也如一只迅猛银鹰飞追过去。

 天空隐有星光闪烁,月亮半圆藏在乌云背后,宫灯被清凉夜风吹得微微晃动。他们一路手,踩着屋檐飞驰而过,默契地避开巡逻侍卫,直到置身于王宫后山才不约而同地住手。

 银冀努力直脊背,轻柔拭去嘴角的一丝殷红,眉宇间浮动黑气在树林中看不分明,灼灼闪耀着寒光的双瞳一瞬不瞬盯迫着十步开外的白衣男子。

 翟依然修眉微耸,目光在暗中与之对视,冷薄的嘴角骤然抿了一下,口中同时淌过浓重的血腥味。

 没错,他未料到深居王宫养尊处优的银冀武功竟如此之好,他更未料到当他们全力对接最后一掌时,同时回腔的不只是内力震动,而是某种浓稠的、深刻至骨髓的震撼。

 那是令他们都震惊到无法解释的心灵撼动,在掌气对接四目相对时,他们惊异地感觉到对方的心意——是,绝对是一种心意!有爱,有恨,爱恨错,矛盾与挣扎,痛苦与压抑…甚至于他们的心底同时闪过同一个名字——瓦儿!

 瓦儿,瓦儿,瓦儿…

 兄弟,兄弟,无论如何恨,如何怨,仍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,心意奇异相通的孪生兄弟…

 所以,翟还没来得及爆自己全部的恨时,掌心已不由控制地收了几分内力。

 所以,银冀在口为瓦儿绞痛的同时,那最后击出去的一掌也带着刹那的迟疑。他渐渐压抑不住,直的脊背抵在身后一棵大树上,杆微弯,目光浮现沉痛。

 “你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?!”他的声音那么痛苦,那么愤恨,那么压抑,像暴怒的猛兽又如受伤的狼豹,那架势像要随时迅猛出击一般。

 翟深深地抿紧,全身被冰寒与霾包围。他当然知道银冀在问什么,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就有着无法言喻的默契。他清楚银冀火的眼眸里藏着怎样的愤怒和妒恨,一个优雅尊贵的君主也会有今这副表情,谁让他一出生便夺走自己的一切?

 如今,高高在上的银暝冷君与自己一样有着这般痛苦与怨愤,他的心情怎能不好?

 这个白衣男子咽下喉中血腥,扬展开嘲讽而愉悦的一笑:“她?哪个她?你指的是红瓦儿么?”

 他不确定银冀知道多少,红瓦儿绝对不可能自己说,如果她真说了,那么他更非要亲口听银冀说出来——说自己最心爱最想保护的女人成为了他银翟的人。哈哈,他心中已经狂笑,那是怎样的滋味?

 嘴角的血迹又溢了出来,银冀一手背负在后紧抓树干,坚硬的树干立刻被扣进五个深深的指印。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住了,心绞的诅咒与猛虎般要出兕的暴躁反复凌迟,他可能不到半刻就会忍不住寻找的出口,而面前的…他唯一的亲弟弟,银氏王族宝贵的血脉,他都不会再顾及,他们的身手与武功…他们极可能同归于尽…

 翟冷冷笑着,眼睛黑幽魅。

 “看来你想问的就是红瓦儿吧!呵呵。”轻轻的笑声像地狱飘散出来的魔音,久久回旋,他缓而有力地塌上前一步,清楚看进银冀滚动湛蓝幽光的瞳眸里“你想知道什么呢?关于红瓦儿…”

 冷汗与血迹一同淌下,银冀握着树干的手指开始颤抖,夜将他削瘦拔的身形完全包围。他咬着牙,以生平最大的冷静与意志控制自己没有直接冲上前去。今若有剑在手,他们二人恐怕都不能安然站立于此。

 银冀啊银冀,你明知道他残酷地伤了瓦儿,伤的是瓦儿啊!那个你这辈子用真心珍爱呵护的女子…你明明只想立刻杀了眼前这人为瓦儿取得公道,可是…你为什么要是君王?你为什么要身中诅咒?你为什么要在决意为瓦儿报仇的同时还顾及他是自己的亲弟弟?

 银族后裔若是孪生子,便会引起宫廷内,兄弟残杀——这样的历史要再重演吗?不是为了江山大统,而是为了一个女人…

 杀了他,不能杀!杀了他,为瓦儿报仇…不!他是银氏后裔,倘若自己身受诅咒而亡,那银氏江山只能交给他…

 银冀晃了晃身子,气息开始明显息,整个思绪因体不断袭来的痛楚而陷在混乱中。他死死盯着翟,声音低沉如钟:“你是为了报复我还是因为…真的爱上了她…才如此?”

 翟看了他一会,似乎怔愣于他的猜测,然后仰头出一串奇怪的笑声。笑声停歇,伫立在黑暗中的是一抹气息孤绝的灵魂,他嘴角轻撇,声音清冷:“你知道我要报复你?那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报复你?还有…”他突然顿了顿,然后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一句话:“我的确是为了报复你,才让红瓦儿成为了我的女人!她已经是我的女人!”

 话刚落音,疾驰的掌风已刮到脸颊。银冀双眼通红,迸蓝光,又红又蓝的光芒几乎从眼睛扩散到全身,点亮整张面庞。斯文俊雅的面庞前所未有的狰狞与疯狂,尽是急噬人的杀意。

 翟一时未防,重重受了一掌,淤积在中的血气刹时薄而出。然而,看银冀愤模样,他先是眉头一紧继而变成诡异淡笑。

 至少,看银冀痛楚失控,是他这么久以来最快乐的一件事。他的心早被仇恨与掠夺侵袭,蓄谋多月的计划终于有了回报,他怎能让自己不开心?

 *

 两抹灵巧的身影在林中穿梭,时而听到一声息,时而是猛烈掌风击断树枝的声音。

 一起一落,一拳一掌,漫天飘飞的落叶,飕飕凌空的枝条,沙沙做响的空气…不多时,他们各自抚着自己的口跌坐在一棵大树下。

 “呵呵…”翟低低地笑出声,亦喜亦悲。

 银冀狠狠着气,浑身被冷汗透。血动逐渐在四肢中变凉,温暖从指尖退去。如果还有理智,他该立刻呼叫,该立刻回宫让乔雀来诊脉,他需要克制诅咒的药,否则,别说五后的生辰之,他只怕熬不过今夜。可是,不行,他有些事非现在问明白不可!

 “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?也恨自己不能杀了我?”翟坐在他对面的树下,微笑着问。

 银冀盯着他的笑容,咳嗽一声道:“你一直背负着这样恨着的感受?”

 翟刹时被蝎子咬到一样,笑容急消失。

 “银冀,我们真不愧是孪生兄弟!”短短一句话,充满讽刺与辛酸。

 “你不该如此对她!你怎能如此对她?!”如果说此生有什么让他放心不下,只有瓦儿啊!可是,在活着的时候都不能保护她,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去见她。

 翟扯了扯,眼神调离到远处幽黑的山头,声音空:“或许,你该想,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该是我的,包括她!”

 银冀面无血,苍白如纸,连连摇头:“不!江山社稷,荣华富贵都可以属于你,惟独她不可能!”

 翟突然起身,冷冷道:“是吗?别忘记,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!”

 银冀也晃动着站起身,肯定道:“你还想我再杀你一次吗?”

 “你杀得了我吗?”

 “只要我想,我便能!”

 翟转身完全面对他,轻轻道:“那便是你不想了?”

 银冀重一声,像是最后一滴血从心脏退去,大大后退了一步。他说错了…自己说错了…不是不想,而是不能!

 父王、母妃、,我能吗?我能吗?

 瓦儿…

 他猛然上前,抓住翟的肩膀,坚定道:“不要再去伤害瓦儿,否则…即使我不想,我也定会杀了你!”

 翟注视他好一会,挥开他“好一个银冀,残砖破瓦的女人你还真要?可惜…我并不打算将她让给你,不只是她,连同江山也是属于我的!”

 银冀的手指快要掐进他的肩头,他没有再挥开。

 同样急促的呼吸,同样剧烈的心跳,银冀定定地、死死地、沉沉地盯着他。指下传来温热与属于生命的活力,耀着蓝光的眸子直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瞳,银冀突然停住了呼吸,在那黑暗袭来的刹那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翟的内心,那样深刻隐藏的内心爱与恨啊——翟对自己与瓦儿是爱恨并存的…

 “因为,你不知道一个真相——我银翟才是先你出生的银暝国大王子,而你…却轻易夺走了原本属于大王子的一切…”

 当银冀闭上眼睛重重倒下之时,回在耳边的是这句深沉的话,然后撕裂般的痛楚将他淹没,漫无边际地淹没…

 *

 金色的帷幕层层幔幔,将宽大的金丝塌掩藏在寝宫最深处。

 银冀安静地躺在上面,太医在一旁焦急地查看。他们忙着把脉,一会掀开他的眼皮仔细观察,旁边的方桌上摆着好几包银针,大大小小的药瓶陈列着。乔雀面色沉忧,刖夙的金老太医本回国,此时也只能守在银暝君王的塌前。

 年轻的君王面无血直的鼻梁刚毅的嘴像刀刻了一般,闪动幽黑和湛蓝光芒的眼睛已经闭了一天一夜。

 乔雀将最后一支银针他结实的肌肤里,才站起身抹去额上汗珠,惊疑地望着金老太医:“我们大王…会没事的吧?”

 金太医摸摸须,缓慢道:“针是你施的,你是大王的贴身御医,怎地如此没有把握?”

 乔雀回头看上的君王一眼,声音又低又沉:“此次是我见过大王作最厉害的一次,他还受了不轻的内伤…难道那诅咒所设计的二十五岁真是个跳不过去的大坎?”

 “胡言!你怎能对银王如此没信心?我刖夙国殇王不就平安度过二十五了吗?”金太医瞪瞪眉“虽殇王自小有‮物药‬控制,但银王有须乌子亲自给的药水,相较起来,并非完全没有希望。所以,你先得有信心!”

 乔雀自打了一耳光,连声道:“金太医说得没错,大王是个真正的君王,他有着坚韧的意志力,有着爱国爱民的责任心,即使再大的曲折与苦痛,大王也一定可以撑过去!”

 金太医微笑了一下,点头道:“那你还丧气个什么劲?还不好好陪着你家大王?老夫看样子是一时半刻回不去了…”

 躺在上的银冀仍然没有半点反应,银针让他血脉畅通,气息稳定,但他正在沉沉的昏睡之中。

 三后,他的二十五岁生辰,宫中已经准备好庆祝的宴会,他真能平安度过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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